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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狠狠地刺破椰子壳,然后一下下将它划拉开。
胡子拉碴、头发松散的范思治伸手转了转正在火堆上烤着的信天翁,然后用短刀舀了一块椰子肉。
蓝天白云,大海辽阔无垠,多么秀美的景色。
可惜这么多天来早就已经看腻了。
他盘腿坐在沙滩上,眺望着远处蔚蓝的天空。
那天日落之后,大部分飞行员都成功在马亚那环礁集体弃机跳伞,可惜范思治所驾驶的三七式舰轰因为多损失了一些燃油而提前耗尽,不得不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几分钟航程的地方跳伞。
后座机枪手在入水时因姿势不对而造成伞绳缠绕,没来得及拔刀割断伞绳就溺死了。
范思治只得独自一人爬上了救生筏,他被北赤道暖流向西推送漂流了两天一夜,幸运的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岛礁,然后奋力划桨向它靠近。
经过断断续续十几个小时的拼搏,体力耗尽的他总算成功上岸,自那以后一连大半个月都孤身一人在这座西南太平洋不知名的岛礁上求生。
值得庆幸的是,大明海军为金贵的舰载机飞行员配备的救生装备堪称豪奢,琳琅满目。
毕竟培养这些精锐的巨额资金都花了,给救生装备搞齐全又能要几个钱?
三六式远洋自救包为一个帆布质地的斜挎包,里边装着形形色色的物什。
工具类物品有一个两用帐篷雨披、一团揉起来的蚊帐、一副劳保手套、一只手电筒。
发讯类物品有一块反光信号镜、三支一次性信号筒。
医药类物品有三包绷带、一包三角巾、一瓶达金氏液、一管烧伤药膏、一瓶止泻药、一瓶磺胺药。
捕食类物品有一瓶净水碇、两块凸透镜、两卷鱼线和鱼钩、五包高糖压缩干粮。
作为太微右垣号舰载机支队的队副,范思治在自己亲身经历流落野外以后才深有感触——以往太轻视求生训练了。
这些救生装备虽然齐全,但缺乏对应训练的飞行员恐怕做不到物尽其用,只能对照着说明书自己现场慢慢摸索。
比如说范思治自己就在失败了无数次以后才能比较高效的钓到鱼,这还得亏他身处陆地,可以先靠椰子和鸟蛋来垫肚子充饥。
太阳开始走下坡路了,他把那串着的信天翁从篝火上拿下,洒了一些自己蒸发海水制得的盐,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起来。
这二十多天以来,他一共看到过四次飞机,也向它们发出了讯号,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盐似乎洒多了?吃着齁咸的烤鸟肉,范思治又一次联想到了那时候的场景。
当时临起飞出击前还很潇洒的说不喝壮行酒,等凯旋返航再吃晚饭,还额外要了一份酒酿圆子,结果……
想到这,他自嘲的笑了——事实证明太潇洒是要吃苦头的。
忽然,在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间,他好像听到了很轻微的螺旋桨噪声。
范思治确信这不是幻听,他赶忙抬头东张西望。
果真,一架飞机正从头顶上空的云朵间穿过。
他连忙从斜挎包中翻出了反光信号镜,左手食指和中指分开比作V形,然后将反光镜夹在中间瞄准了天上的飞机。
之前四次都没能引起飞行员的注意,范思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操作有误,这些天他反反复复的琢磨说明书上的话语,确信自己绝对没做错。
天空中的这架飞机是从瑙鲁起飞的三五式运输机,它装载着一批拨发给塔拉瓦的补给品。
阳光反射到驾驶舱的侧窗玻璃上,晃到了副驾驶的眼睛,他眯着眼睛吐槽道:“啧!啥情况啊这,有光照我脸上了。”
主驾驶没当回事,随口道:“是漂上岸的残片吧。”
海战之后的几天里,偶尔能在塔拉瓦环礁附近海域见到漂在海面上的东西,不过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早就不见踪影了。
起疑心的副驾驶把脸贴在侧窗上,眯着眼睛往那儿看。
“大陶,我觉着不对劲,飞低点看看去。”起了疑心的副驾驶说道。
主驾驶现在只想早点完成任务,然后来一顿美酒佳肴。
他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伸手拨掉了自动驾驶仪的开关,然后右转方向舵,驾机边右转边降高。
见此情景,范思治的心在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双手颤抖的拿起了一支一次性信号筒,拧掉保护盖以后将之对准了天上,食指扣住拉环用力一拽。
“砰!”
信号弹唰的冲上了天,拖出显眼的红色尾烟。
运输机在小小的岛礁上空盘旋了好几圈,它抖了抖机翼,示意已经知晓了这儿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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